引子
在人们的印象中,兴县这个地方非常偏僻荒凉,到处是光秃秃的*土山丘;兴县还是革命老区,这里曾经是声名远播的晋绥边区革命根据地。
由于特殊的地理条件和*事原因,兴县历史上建制沿革变迁频繁,动乱与战祸持续不断。一直到公元年,这里才有了蔚汾县治,置县历史至今有多年。
兴县国土面积达多平方公里,居山西省各县之首。
那么,在这片广袤的土地上,数千年的历史会给她留下什么样的文化积淀?大自然又会给予她怎样的山川形胜?
兴州览胜
要了解兴县的历史,必须先从*河说起。
魏晋南北朝时期,从公元年到年长达三百多年的时间里,中国北方一直处在枭雄争霸、狼烟四起的混乱局面中。
在历史上以残暴著称的北齐高洋皇帝,在他当朝的短短几年时间里,役使大量民众修建了将近两千公里的长城,用来与北周对抗,同时防御来自北方少数民族的威胁。从*栌岭(今离石境)到社平戍(今朔州境)的长城,有一段就在兴县境内。如今魏家滩镇的西坡村、石槽咀村、木崖头村,*河边瓦塘镇的裴家津村等地,还保存着数段北齐时代的长城和城堡遗址。
北齐皇帝高洋显然认为兴县是一个不可忽视的战略要地,于是在修筑长城的同时,于蔚汾河入*河处设置了蔚汾县,旧志书一直认为,北齐天宝七年就是“兴邑建置之始”。
曾经的蔚汾县治所,如今被称为碧村古城遗址。
发源于岚县野鸡山的蔚汾河是兴县最大河流,它由东向西横贯兴县全境,经蔚汾古城之下注入*河。在蔚汾河和兴县*河沿岸,大量人类早期文明的考古发现证明,这里人类活动已有近一万年的历史。
碧村遗址内的发现,是人类文明发展史的一个立体展示。专家们认为,这里新旧石器时代的人类活动痕迹,和后来的战国古城遗址有着历史传承关系。战国时期的赵国被秦国统一之后,进入了秦砖汉瓦的辉煌时代。这一时期,碧村遗址内曾经大兴土木,从历史记载和城址的规模推断,这里应当是一个县治所在。
兴县沿*河一带是秦汉王朝防止匈奴南下的*事要冲,属西河郡管辖。有人通过考证推测,学术界一直不能确切定位的汉代西河郡千章县城,很有可能就是指碧村古城。
兴县地处中原王朝的北部边陲,是中原王朝征讨和抵御北方少数民族的重要战场。为了准备战争,就需要构筑关隘、储备*粮、屯驻精兵,因此,数千年的战火硝烟给这里留下了极为明显的战争痕迹。
唐代《元和郡县图志》记载:蔚汾县于“隋大业二年,改为临泉县,武德七年改为临津县,贞观元年改为合河县,以城下有蔚汾水西与*河合,故曰合河”。这段记载说明,即使到了唐代大一统时期,合和县城依然因为*事需要设在*河岸边的碧村。
《新唐书》又说,“合河,北有合河关、东有蔚汾关。县西胥滨*河,上下亘一百五十里,设渡口八”。
这八个渡口,从南到北依次为大峪口渡、石灰口渡、罗峪口渡、巡检司渡、黑峪口渡、裴家川渡、南会渡、北会渡,除了这些渡口,沿*河还有战略位置极为重要的合河关。
合和关遗址位于岚漪河与*河交汇处的*土台地上,这里是由*河通向岚漪河上游的重要*事孔道。有专家经过实地考证认为,合和关的夯土台基属于东魏时期,合和关城墙则是宋代在原来墙体基础上重新夯筑而成,到明代,又对墙体做了加固补修。从关城内采集到的宋、元、明时期的遗物可以看出,这里一直是一个重要的*事关隘。
合和关不远处的裴家津烽火台,是与*河关隘遥相呼应的*情传递之处,一旦发现具有威胁性的敌情,点燃的狼烟会由这里迅速传递到县境内各个重要地域,通知驻*和百姓及时地撤离到各个安全的城堡之内。
另外一个重要*事关隘蔚汾关,后来成为新的合河县治。据《永乐大典》引用明初洪武年间《太原志》记载,宋神宗元丰八年(年),考虑到合河县治“濒河地窄”,于是“东迁于蔚汾水之上,川谷宽坦处置邑”。这个“川谷宽坦处”,也就是今天兴县县城所在的地方。
在北魏年间短暂的和平年代里,佛教兴起,给如今兴县县城的南山石壁上留下了一个千佛洞。千佛洞现存东、中、西三窟,中窟为主窟,其正壁有微型佛像雕塑尊,穹隆顶部雕有莲花、龙凤、花卉等图案。
金代兴定二年(年),蒙古*不断南下侵扰,晋阳公郭文振认为合河县地处*河要塞,“地重民繁”,奏请升为兴州,但这并没有阻止蒙*的南侵,年八月丁丑,蒙古*攻陷兴州城,守将乔天翼战死。
蒙古人建立的元朝被朱元璋推翻以后,兴县似乎已失去了边防*事重地和交通要道的地位,尤其是经过元末战乱,兴县人口仅剩下了人,田赋来源还不及一个小县。因此,明洪武二年(年)兴州被降格为兴县。
明代和平的环境保持了两百多年,兴县*河岸边又是狼烟突起。
如今,黑峪口*河大桥将秦晋两岸连为一体,这里是陕蒙两地煤炭外运的重要通道,然而在历史上的寒冷季节里,这里的*河水也会自然封冻,使得秦晋天险霎时变为通途。
清代《兴县志》说,“隆冬,惟黑峪口河冰结合,可通行旅”。正是这个要命的河冰结合,引来了后套地区的蒙古俺答部落流寇。清代《读史方舆纪要》记载:“嘉靖四十三年(年),套寇由此踏冰突犯。隆庆元年(年),套寇复由此南犯石州,旁略县界”。
有渡口就有驻*和村庄,有驻*和村庄就会有*事堡垒。为了抵御类似于俺答流寇这样的侵袭,在黑峪口村后一座并不险要的山头上,当地*民在这里用*土夯筑了一座高大的城墙,外墙以石头加固,完全靠人力构筑起一座坚固的堡寨。
黑峪口渡南面三十公里的罗峪口渡,没有文字记载说明它在过去发挥过什么样的作用,关于这里的历史记忆,被沉淀在了罗峪口村背后的山巅之上。
就地取材的石头,高超的干垒技艺,构筑了这么一座居高临下俯瞰*河的堡垒。夯土墙上裸露的石条,说明在修筑罗峪口城堡的时候,当地*民一定是将它作为一项长久的工事,精心施工,务求险峻坚固,以有效地抵御来犯的敌人。
仅仅隔着一条大沟,对面是地势更为险要的福亚古城堡。根据遗址内发现的汉代文化遗存,罗峪口城堡和福亚城堡应该最早建于汉代,一直到明清时期,这两座城堡还在发挥着重要的*事作用。
福亚城堡的东侧,有一条依山势凿就的石阶通道,由此通往城堡,是一座已严重风化的石头山门,这里是由山下进入城堡的唯一通道。城堡内部,过去的建筑物都已经夷为平地,但是建筑物的痕迹依旧清晰可辨。从地面上遗留的生活设施可以看出,这里是一个可以长期屯守的庇身之所。
福亚城堡东南西三面都是绝壁深渊,唯有向北一面靠着一片缓坡地带,但是在高大的城墙下面,却有一座天然形成的石桥,成为由山上进入城堡的唯一通道,这一道曾经护佑百姓平安的天然屏障,被人称为“龙岭天桥”,是清代县志记载的兴县十景之一。
罗峪口再往南的东豆宇村附近,就是历史上的石灰口渡,渡口背后一条峡谷里的山巅之上,照例有一座易守难攻的城堡。不同的是,这座城堡后来成为寺庙,叫做昊旻寺。寺庙修建于何时已经无法考证,只有清代康熙年间香客们捐献的一口铁钟,可以说明这个地方在清代初期的时候,其*事功能已经退居其次了。
过去,昊旻寺作为*事堡垒,入口处只有一条极其陡峻的石阶通道,需要借助于铁索才可以攀爬进来,这个看着让人头晕目眩的地方,在兴县旧十景中被叫做“昊旻飞蹬”。
类似于这样的*事堡垒,并不是都处在*河沿岸。在距离*河20公里的蔡家会镇枣林坡村,有一座孤零零无依无靠的小石山,其险要的地势正好被用来作为村民防御敌寇的堡寨。堡寨里早已建起了一座寺庙,叫禅玉寺。寺庙内至今还保存着三尊造型奇特怪异的石狮,据考证是金元时期的遗存。传说这座寺庙过去香火特别旺盛,周围的僧舍住满了各地云游而来的僧人。如今,在随风飘舞的荒草丛中,满地遗落的砖瓦石块,依然吟唱着飘散不走的古风遗韵。
蔡家会镇位于兴县南境的紫荆山下,自古以来就有地灵人杰的文化传承。清代《兴县志》说:“紫荆山,在县西南九十里。陂陀绵亘,中多丛薄,无日不生白云,朝暮之间,气象万千”。当之无愧成为兴县十景的“紫荆卧云”图,其实在县境东南部黑茶山上看到的景象更为壮观。
清晨,在阳光的照耀下,大片的*土丘陵笼罩了一层淡红色的雾霭,远处的紫荆山脉漂浮在上面,犹如汪洋中的一片孤岛,也似海市蜃楼,若隐若现,虚无缥缈。
紫荆山的好风水流到了它山脚下的一个小村庄,沙蓬洼村。金朝时,这个山村竟然出了一名状元,状元刘海后来成为河南府尹。
蔡家会的好风水保持了许多年。在狮子洼村的山头上,破败的小麻山寺里,有一块残碑这样写着:“居民殷富,商贾丰盈,未必非神之赐也”。这块石碑说明,蔡家会的财主富户们于清代嘉庆三年三月,筹集资金对麻山寺重新作了修葺,同时也说明,当时的蔡家会集镇上,富商云集,市场兴旺,一派繁荣景象。
市场的繁荣来自于清朝初年兴盛起来的*河粮油古商道。过去主要作为*事用途的*河渡口,从清代到民国年间,通过从北口顺河而下的粮油盐碱等物资,变身为转运商业物资的水陆码头,为兴县带来了商业上的繁荣。
魏家滩村内,较为完整地保存了一条清代风格的商业古街,商业的色彩消退了,居住的功能还在原样保持着。魏家滩附近马蒲滩村的财主院,老旧的院子经过新主人的精心打理,展示出一种别样的精致。
裴家川口成为当时兴县的商业重镇。清代裴氏家族的财力不仅体现在现存的民居里面,还体现在了他们的家族墓地。一百多年过去了,裴氏墓园门楼的砖雕装饰依旧完好如初,门楼两侧的一对石狮,墓园里的三通石碑,还在展示着裴氏家族往日的荣耀。
大概在清代中叶,兴县城经营粮油的王氏弟兄俩,觉得买进卖出的利润实在不高,于是来到孟家坪乡的横城村,先后花钱置地数千亩,靠种地发家致富,成为当地的大财主。据说,当时王家在秋收季节雇佣的长工短工,在地头吃饭的时候,一亩地大的地盘都坐得满满登登。
财主们特别吝惜能多产粮食的好土地,而将他们的墓地和房屋建在了不值钱的山坡上。
贺家会乡西吴家沟村的张姓财主,就是在一条小山沟陡峭的山坡上,依山就势修筑了东、西、北、中四座大院落。现在,张氏民宅几乎没有人居住了,但是其独特的建筑布局和雕刻工艺,在破败中仍然彰显着昔日的风采。
明清两代到民国年间,兴县涌现出了众多的历史名人。修建于明代,至今保存完好的蔡家崖胡家沟砖塔,见证了兴县此后四百多年的历史。
明代万历进士尹同皋,官至兵部右侍郎;清代康熙年间,贫苦人家出身的张旺,武艺精绝,后来升任江南提督;清代名臣孙嘉淦,和他的哥哥孙鸿淦、弟弟孙扬淦一起,编撰了兴县第一部县志;乾隆进士康基田也是清代名宦,一生勤于著述,留下了《晋乘搜略》、《合河纪闻》等著作。
这些官宦人家在兴县城中曾经建造了多处独门大院的府院宅第,加上县衙宅居、沿街商铺,城中和城周围的16座牌楼,26座寺庙观殿,大街小巷青石砌地,每户门前备有石槽小景,通惠泉水由此导流,水清如镜。由此造就了清代兴县城中“峨眉晓烟、栖霞叠翠、通惠留香”的三大景色。抗战爆发以后,日*数次扫荡,将城内建筑焚毁殆尽。
如今,缭绕于兴县古城中的峨眉晓烟已经不复存在了。在城东的玉京山下,曾经“缘街穿巷”的通惠泉水,尽管已不能“合邑取汲”,但依然“水清而甘”,为县城居民留下了一份宝贵的水资源。而玉京山上的栖霞叠翠图,因为栖霞道观早已被毁,也为新的景观所取代。解放以后,人民*府在这里修建了晋绥解放区烈士陵园,山上楼台亭榭,绿树成荫,成为县城居民凭吊先烈、登山休闲的新景点。
晋绥边区*府在兴县成立以后,兴县刘砚畲、牛友兰、孙良臣、刘少白等多位开明士绅和知识分子,积极筹粮筹款、捐资捐物,踊跃支持革命。蔡家崖的开明士绅牛友兰,将牛氏私家宅邸和花园全部捐献给晋绥边区*府,作为边区*府和晋西北*区驻地。如今,这里已经改造为晋绥革命纪念馆,是全国重点文物保护单位,同时也是全国著名的红色旅游胜地。
风景秀丽的明通沟水库,位于兴县城东北十余公里的恶虎滩乡。抗战期间,这里曾是八路*师歼灭日*的重要战场。
明通沟水库的南面,就是兴县人最值得骄傲的山水名胜石堠山。
攀登石堠山非常艰难,登绝壁、越丛林,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辨识的道路,林间随处可见野猪和飞禽的踪迹。
石堠山的山腰处,有一座古老的寺庙,寺庙建造在悬崖峭壁之上,形似一座易守难攻的堡寨。庙里的一通石碑上,刻着“大元国冀宁道岚州”的字样,寺庙的名称已经辨识不清。由这座寺庙再往上走,有一座像是烽火台的石头建筑,据说是寺庙的祭祀场所。
石堠山峰顶的峭壁之上,不知道什么时候修筑了两层石头垒筑的房屋,县志记载,这里叫做堠山寺。上面一层石屋,过去曾经有木桥相连,现在已无路可通。
乾隆《兴县志》这样描述石堠山:“其巅怪石攒簇,曰莲花峰。峰西有石高数十丈,形方如斥堠,曰石堠峰”。斥堠的意思,是指古代瞭望敌情的堡垒。石堠山上的这道壮观景色因此被叫做“莲峰石堠”。
站在山顶西侧,远望石堠山群峰,更像一道蜿蜒起伏的长城,连接着一个个斥堠状的烽火台,这样的地貌暗合了兴县作为*事重地的非同一般之处,上天似乎专门在高高山岭之上铸就这道天然的长城,用来护佑兴县百姓的平安。
由石堠山向东北望去,隔着一条河谷,就是兴县另一名胜石楼山。乾隆《兴县志》说:“石楼山,在县东北五十里。万山之中一峰突起,石壁层援如楼阁状,峰顶寛平如砥,胜境也”。石楼山的胜境不仅仅在于其“犀牛望月”、“楼山大象”等等巨石景观,更在于其落日西沉、晚霞辉映之时,那一道壮丽的“石楼晚照”。
与石楼山、石堠山遥相呼应,在县城东面十多公里处交楼申乡的桃花山下,有一道曲折深邃的桃花涧。桃花涧的顶头,又有一个巨大的石灰岩溶洞,洞内大小支洞不可计数,神秘叵测。这一排圆形的坑穴,据说是道姑用来修炼的坐化坑。民间传说,洞内有一处地方可以直通桃源仙境,因此,在兴县旧十景中,这里被称为“仙洞澄渊”。
离开桃花涧,由交楼申乡通向黑茶山景区,沿途都是赏心悦目的绿水青山,随处可见浑然天成的秀丽风光。明清古村落张家圪台,秀美恬静;湫水河发源地的大坪头村,古朴壮美,风光无限,在这里,人与自然的和谐之美被阐释到了极致。
黑茶山下,四八烈士纪念馆庄严肃穆,这里陈列着革命先辈们呕心沥血的光辉事迹;阳坡水库的水面上,波光闪烁,候鸟在这里安静地觅食;一旁的烈士陵园内,长眠着在晋绥边区牺牲的无数仁人志士。
黑茶山的峰顶之上,有县志中描述的查山积雪之景,其实,黑茶山上的积雪不过是寒冷的冬天里一种短暂的存在,寒冰终会融化,亘古不变的,是这里每天都将迎接的第一缕阳光。
新世纪里奋力兴起的古兴州,正在以昂扬的姿态、崭新的画笔,为这块土地描绘出一幅更加壮丽的新型景观。
信息来源:兴县新闻办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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